《广州化工》
海珠寺,一座消失的丛林,位于古羊城城南江心之中。自南宋末年创立,直至清代消亡,在广州城城池建设与社会文化快速发展的背景之下,在珠三角佛教与社会世俗的盘根错节之中,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演变过程。海珠寺特殊的地理位置与自身的宗教属性,决定了它特殊的娱乐、文化、军事意义,地方文献赋予了其“冶游圣境”“登第嘉符”“饯别之所”“省屏籓地”等形形色色的文化蕴涵。海珠寺因此成为一个广州历史文化的综合体,其身上所携带的多重因子,正是宋代以降广州社会变迁的缩影,通过透析海珠寺的发展历程,有助于加深对珠三角文化一体性特质的理解。
一、佛门清净地:宋元海珠寺的声名鹊起
海珠石,在广城南珠江之中,是一块巨型礁石,因受江水长期冲刷而浑圆似珠,“圆秀如珠,且广人称江河为海”,故名海珠,“址广十丈余,四面环汇皆水。”①(明)郭棐撰,王元林校注:《岭海名胜记校注》卷7《海珠记上·海珠慈度寺记》,西安:三秦出版社,2012年,第229页。呈椭圆形,长100多米,宽50 米,东西长,南北窄,面积不大。两宋亦称其为“走珠石”,南宋方信孺《南海百咏》一书记载了“贾胡负珠”的民间传闻,②(宋)方信孺撰:《南海百咏》,广州:广东出版集团,2010年,第38页。故名“走珠石”。该书称“走珠石,在河南。”可见宋元时期,海珠石更靠近珠江南岸,离北岸之广州城较远。南宋末期,海珠石距北侧江岸约330米。③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、广州市越秀区政协学习和文史委员会主编:《越秀史稿》第2卷,广州:广东经济出版社,2015年,第174页。海珠石为“珠江三石”之一,屈大均在《广东新语》卷三《山语》谓:“西北二江之来,至广州,先以灵洲为砥柱,次以海珠,次以海印,次以禺珠,皆在水中央,所谓鳌峰也。”①(清)屈大均:《广东新语》卷3《山语》,台北:广文书局,1978年,第169页。
通过约成书于南宋开禧二年(1206)的《南海百咏》一书可以看出,海珠石上并未有建筑存在。至宝祐四年(1256),李昴英始在此建立海珠寺。李昴英(1200—1257),字俊明,号文溪,番禺人。宝庆二年(1226)中进士一甲第三名,成为广东科举考试的首位探花。李昴英未及第之时,曾读书于海珠石上。后在读书处的基础上捐资建立寺庙,选择已废弃的南汉州东慈度寺为寺额,故名海珠慈度寺。景定三年(1262),广东转运判官洪天锡建李忠简公祠于海珠寺,以祭祀李昴英。②杨宪钊:《“寺院立祠祭贤”现象的文献考察》,《兰台世界》2017年第8期。海珠慈度寺因李昴英之名在南宋末年既已闻名遐迩,时住持僧鉴义作《海珠慈度寺记》,中言“穗石福地,其名四驰。”③(明)李韡编,(清)李文熖重辑:《海珠小志》卷1《海珠慈度寺记》,《广州大典》第229册,广州:广州出版社,2015年,第13页。
宋元时期,海珠寺是一方梵刹所在,佛门清净,自非畅游之地。时广州市民的郊游之地位于药洲、蒲涧。宋人洪适《盘洲文集》卷二十二《张运知广州制》有云:“二广之区,五羊最大,药洲、蒲涧,民有嬉游之风。”④(宋)洪适:《盘洲文集》卷22《张运知广州制》,《中国古籍珍本丛刊》第42册,北京:国家图书馆出版社,2015年,第179页。海珠寺“屹峙洪涛中”,江面宽阔,波涛汹涌,往来不便,故并未成为广州市民游玩的场所。而因其四面环水,清幽之境,名人之迹,也吸引了部分文人的目光。南宋末年,“时张镇孙辈于此结龙头会,有挽长弓射江之梦。镇孙果中咸淳辛未状元,其科名赫赫彪显矣。”⑤(明)郭棐撰,王元林校注:《岭海名胜记校注》卷7《海珠记下》,西安:三秦出版社,2011年,第276页。海珠寺因张镇孙状元及第,地势人文的优越性再次得以彰显。李昴英、张镇孙两人给海珠寺贴上了特殊的文化符号标识,地以人重,海珠寺日益兴旺起来。
宋元时期的海珠寺因珠江的阻隔,绝非市井繁喧之地,更多的是文人墨客于此观览静修。正因为地处江心,风景旖旎,钟灵毓秀,置身寺外,环顾四周,水光一色,月色如洒。清人樊封称海珠寺的景象,“怒涛四撼,突起仙洲,瑶房嘉树,恍若蓬壶。”⑥(清)樊丰撰:《南海百咏续编》卷2《佛寺》,广州:广东出版集团,2010年,第202页。因此文士将其忝入南宋末年所评选的“羊城八景”,即“珠江秋色”。然正因宋元时的珠江“怒涛四撼”,远非今日之平静,故而一般海珠寺在民众心中更多的是岛屿佛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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